我微微一怔,心底那点微弱的暖意瞬间冷却下去,我如同刚才应对宋夏至一般,摇了摇头:“没有……”
“真的吗?”知桓握住了我的手,语气更加恳切,仿佛是我最坚实可靠的后盾,“知予……你不用害怕,说出来……没事的……”
他的话语充满了鼓励和支持,眼神里的担忧也看起来那么真实。然而……我沉默地看着他温柔的眉眼,看着他看似无比真诚的关切,一股冰冷的寒意却猝不及防地从心底最深处窜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明白了霍九霄那句些话的意思……也明白了他那场看似荒谬的赌约……赌注究竟是什么。
他放我回来,根本不是什么仁慈或玩笑。
他是要把我扔回这个看似安全光鲜的牢笼里,然后等着看……等着看这所谓的“自由”之下,那些审视的怀疑的带着怜悯和恶意揣测的目光,如何一点点变成更加坚固的无形的囚笼。
他是要我自己体会,比起他那个赤裸裸的血腥地狱,这个戴着温柔面具却同样能扼杀灵魂的地方,究竟哪一个更让人窒息。
他是要我自己……心甘情愿地承认,或许他那里令我害怕恐惧的的血腥残酷,比这里的温柔的安宁,更能让我畅快的呼吸。
勇气
我压下心底翻涌的不适,努力牵起嘴角,露出一抹柔顺甚至带着点依赖的笑容摇摇头:“哥……我真的没事。”
或许是我太久没有这样自然地称呼他哥哥,知桓明显的微微一怔,审视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突然有些看不透我般轻轻皱起了眉头,但眉宇间的疑惑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无可挑剔的温柔模样,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没事就好,那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说。”
“嗯。”我乖巧地点点头,看着他没再说话。
知桓伸手再次揉了揉我的头发,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我脸上强撑的柔顺笑容瞬间消散,只剩下一片疲惫的苍白,我缓缓地下了床走到桌边,机械地吃了几口已经微凉的清粥小菜,然后又去浴室,试图洗掉那仿佛已经渗入毛孔的血腥味。
我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眼神里藏着惊惶却努力维持平静的自己,感到一阵深深的茫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变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变一样。
我原以为赵鹤州会在我回来后很快来见我,无论是出于对“药”的健康的确认,还是对霍九霄动向的打探。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一连三日风平浪静。
我依旧待在这个舒适的房间里,食物药物一应俱全,宋夏至和知桓也会时不时来看望,说些无关痛痒的安慰话。
唯独赵鹤州,仿佛彻底遗忘了我这个人的存在,他没有出现也没有传唤,甚至没有只言片语。
这种异常的平静比起直接的审问,更让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和……不安,霍九霄那张带着疤痕噙着玩味笑意的脸,和他那些关于“赌约”的话语,在这份寂静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原以为自己会像一件被遗忘的旧物,一直被晾在这个华丽的房间里,直到赵鹤州巡视结束离开第七区。
然而这份脆弱的平静很快被打破了。
第四日的深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从浅眠中惊醒,门外是宋夏至焦急万分的声音:“知予!快开门!殿下……殿下他……”
我心头猛地一沉立刻下床开门,宋夏至脸色苍白甚至来不及多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就拉着我往外跑:“快!殿下的信息素又失控了!”
我的心跳骤然失序,几乎是被她拖着在走廊里疾奔,空气中似乎已经能隐约嗅到一丝极其不稳定的精神力,越是靠近那间特制的封闭室,压迫的感觉就越浓烈,让我即使感知微弱也感到一阵阵心悸。
封闭室的合金门外只有几个熟悉的面孔,知桓和宋燕庭都在,失控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色凝重暴露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宋夏至拉着我冲到门边的通讯器前,急切地对着话筒说道:“殿下!知予来了。”
我站在封闭室外,厚重的隔音门也阻挡不住里面传来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和撞击声,而在听到宋夏至的声音后,里面剧烈的声响明显的停顿了一瞬,紧接着传来赵鹤州嘶哑得几乎破碎的声音,那声音里饱含着极力压抑的痛苦和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暴戾与厌恶:“让他滚!”
我猛地怔在原地,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即使隔着一道门,我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话语中那股毫不掩饰的甚至比以往更深的嫌弃与厌恶。
他不需要我,他甚至厌恶我的靠近。
宋夏至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反应,她急忙对着话筒又说:“殿下,现在只有知予……”
“我让他滚!听不见吗?”赵鹤州的怒吼打断了宋夏至的话,伴随着又一声重重的撞击声,仿佛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门上,“让他立刻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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