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父王母妃并立时,身后的烟气已不再交缠。这种疏冷,则更深地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谢鸾会是那个变数吗?至少,父王开始更频繁地探望母妃。
谢仲宵已经离开了,谢霓还在出神。直到有个声音在身后道:“……虬龙鸾凤,以托君子;飘风云霓,以为小人。烧了好几回,怎么还在抄这一页?”
单烽居然立在长案边,取他的书看。
谢霓冷淡道:“有何高见?”
单烽只吐出两个字:“确实。”
谢霓的目光,往壁上挂着的长弓一掠,道:“有功在身,我就不能罚你?”
单烽道:“不然呢,你在等我安慰你?飘风云霓,以为美人?你这辗转反侧,眼下青黑的样子,别为难我。”
那长弓终于铮地一声拉满,凭空凝出一束风箭,把单烽当胸轰出了殿外!
但单烽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总不能安睡,勉强合眼,影子也会把帘帐扯得一塌糊涂。
只是这天夜里,他莫名疲乏,眼皮沉沉地垂下,宁静黑甜的梦境,像有人搂着他,轻轻地摇晃,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后背。
可不知不觉,那手掌的力度就变了味,仿佛一个潮头打来,安宁的小舟侧翻了。他滑向一片火海中。很热,像在炎夏天气,被死死捂在湿透的兽皮中,每一寸皮肤都在融化,茧子滑过的地方,更有一丝,他从未领受过的,让人战栗的滋味,沿着脊梁骨往上攀升。
谢霓霍然睁开眼睛,寝衣被热汗浸透了。
有一只手,抓着他两边足踝,脱去了他的袜子,又将小腿放在了软枕上,高低和松软都正适宜。
一节细细的白绸袜带,断开了,缠绕在单烽的手腕上。
“睡觉的时候,袜带还系得那么紧?”单烽道,“是影子扯坏的。”
谢霓居然没有发怒,神情有些茫然。忽而张开双臂,抱住了单烽,披散的黑发,络着月色中莹洁的脸,脸颊也是柔软的。
单烽看着对方破了一小块的嘴角,侧开眼睛,却用力收紧了手臂:“美人就美人吧。”
日母泪下,他只允许自己和谢霓有一刻的相拥。
就这么看帐外明暗不定的,疏疏的月光。灵籁台上的飞絮不见,但琉璃盏中,有飘舞的红莲。
谢霓用脸颊抵着他,慢慢滑进自己的头发里,睡着了。
单烽重新把谢霓放到枕上,毫不留恋地起身下床,坐在殿外的石阶上,将长刀抱在怀中。
他心中那种过剩的,恨不得揉皱对方的欲望,还没有消散。
有飞蛾追着殿中的红莲光,飞了过来。单烽身形不动,刀光一闪。下一瞬,两半飞蛾的尸体就整整齐齐地落在石阶上。
太危险了。
连飞蛾都能闯进来,怪不得长留会亡国。
他很快又改变了念头。
于是,在谢霓再一次惊醒时,对上的便是这可怕的侍卫。金红色的眼睛一瞬不瞬,极度阴沉,就这么盯了他整整一夜。
地上铺满了飞蛾焦黑的尸体。
“我来为殿下,驱梦魇。”单烽嘶哑道。
【作者有话说】
小霓伸出的脚又缩了回去[可怜]
无复失
照常理来说,这景象应当是很可怕的。
谢霓只觉莫名熟悉,拥着被子坐了一会儿,骨头都像在梦里泡醉了,又黏又热,懒倦到了极点。困扰他已久的梦魇,像是当真被单烽镇住了。
单烽看他还呆着,脸上红晕未褪,就把人抱到镜台上,换上一身银绣素衣,披淡蓝法帔,又穿起了鞋袜。
脚踝被握住的一瞬间,谢霓彻底清醒了,翻脸无情地蹬开他的手:“没有我的准许,不许进殿。”
“我伺候得不好吗?”单烽道,“刚刚让你抬手,你就抬手。”
谢霓怒道:“无礼!把灯拿来,烧烧你的脸皮。”
单烽应得好好的,却取了冠,在他发顶上比量起来:“哪一顶?衣裳太素了,象牙虹辉石的更鲜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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