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不爱住城里,嫌种地养鸡不方便。”裴迹解释道,“我们家在农村,他们住惯了,不喜欢挪地方。”
宁远沉默了片刻。
裴迹便歪了下头,“怎么了?嫌弃我穷了?”
宁远本来在认真思考,结果被他这句话逗笑了,一时没忍住,反问道,“我嫌弃你穷?裴迹……你是不是忘了,我欠了你几个亿啊?……”
他笑着解释,“我刚才只是在想,你这别墅地方也挺大,给他们圈出来种地养鸡应该也不错吧?”
说完,又沉默片刻后,宁远似乎反应过来了。
他伸手去摸裴迹的脸,用一种伤口上撒盐的方式,纯粹又直白的心疼人,“哦,我知道了,裴迹,你是不是自卑了?”
裴迹微笑,静听他下文。
宁远果然语出惊人,镇定说道,“就算你真没钱,也没关系。我爸还有,我哥也有,实在不行,我赚钱养你……”
裴迹笑着去吻他,“你赚钱养我?”
宁远没说话,回吻他,睫毛垂下去,眼底却是更深的色泽。
波澜光影荡漾在水中,他们在泳池里久久的接吻,无法倦怠的对爱的渴望。那样迫切而惶恐的珍重之中,宁远短暂的明白了一点,裴迹在献祭他的爱。
以并不富足的心,于伶仃岁月里,向着更灿烂处剖出诚意。
当年满身风雨时,或许,他也在等吧。
等无关贫富的、真正的爱。等阳光,等拥抱,等一个吻。也正因为等了很久,才能在经年后的某个时刻,笃定知道自己爱的归宿。
宁远被人掐住腰, 吻的喘不上气。幽怨的眼神分明,他撑住池子坐上去,居高临下的俯视人, “我好心要养你, 你犯混。”
裴迹笑,紧跟着头发也被人弄湿,他便开口解释,“只是情不自禁。”
宁远拨弄着他的湿法, 拿指头乱乱的朝后梳理,又觉得这人眉骨深邃、鼻梁挺拔, 一张脸长得太出色, 让人嫉妒。
他重新拨乱, 将裴迹的头发往前梳。
微微有点遮住视线。
“这样才好,顶着一张拈花惹草的脸, 招摇, 怪不得大家评选你是花心榜首。”
裴迹从没见过这样的排名, 狐疑道,“哪会有人这么无聊?凭长相都能判断谁花心?”
“你别不承认啊。”宁远理直气壮地诬陷人,“说不准背地里有什么风流韵事,让人戳穿了呢。”
“……”
裴迹笑着侧过脸去, 吻了那道瘦窄腰。
“有没有风流韵事, 你比我还清楚?说吧,我该怎么做, 才能补偿你看到这样无聊新闻的精神损失, 下午dp给你清场, 怎么样?”
该说不说,裴迹就是上道。
宁远心满意足, 微微俯身,捧着人的脸狠亲了一口。
“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儿上,我就勉强忘掉这件事儿吧。”
裴迹失笑,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那……能允许我上岸了吗?我现在要去打个电话……安排一点小小的事情。”
“什么小小的事情?是不是要帮我定dp一楼的艺术展门票?那可要提前预约的——怎么,裴总,又有为这点小事儿动用关系了?”
裴迹忍不住拿唇去吻他的睫毛,将一颗即将坠落的水珠引渡在唇齿间,迎着那甜味微笑,“一定要把惊喜都猜到?”
宁远识相的配合人,眯起眼来笑着,“那我可要装失忆了。”
“好。”
裴迹果然起身走远去打电话了,淋漓的水痕随着脚步淌了一路,也湿漉漉的打在宁远心底。
他满腔的想与欲,就滚在喉管那两寸,火辣辣的咽下去。
从来不必说,也无须说,裴迹总是那样自觉的去猜。
若对爱人有足够多的好奇和沉迷,便愿意收集足够多的数据,像是深入调研市场去做心仪的项目一样。
裴迹难得在投资上激进,为美人“all-”。凭一切可利用的信息,博取那一寸欢心,甘之如饴。
宁远望着人的背影,那光洁的臂膀和线条劲壮的后背令人垂涎。
然而,想到人有多难克制那样的本性——他又不禁轻打了个寒蝉,谁敢说能凭借年轻时的激情,就能违背本性的爱一生。
遥远,艰难,爱意徒劳。
宁远撇了下嘴,又怏怏的躺下去晒太阳了。他枕着手臂,一只腿屈膝,另一只腿垂落在泳池里,荡着自由的水波。
——真麻烦。
——裴迹会这样吗?或者,裴迹偶尔也会像他这样想吗?
假使裴迹回答“不会”。
他又要问,现在不会,那将来呢?
宁远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将这样的负担抛给裴迹——他享受着裴迹给他戴项链,手表,整理袖腕和领口,嘴边就蹦出来一句:
“裴迹,你说……你什么时候会变心?”
裴迹微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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