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锦被上,她原本只想小憩一会儿,等不再心烦就起身让春桃为自己梳洗,却没想直接睡了过去。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朦胧之间,梦里的容钰再一次回到了坤宁宫中,面容已经模糊的母后温柔地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在檀木榻边坐下,声音如水:“我们昭华都这么大了,真漂亮。”
容钰猛地扑进先皇后怀里,泪水早就已经打湿了她的面庞,她感受着母后身上淡淡的牡丹香气,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儿时,哽咽道:“母后,昭华好想你。”
先皇后轻轻抚摸着容钰乌黑的秀发,温声安慰:“我们昭华是天底下最勇敢,最善良,最聪明,最美丽的女子,母后知道,哪怕没有母后,昭华也一定能过得很好,对不对?”
“嗯,”容钰抽泣出声,她重重点头,对着母亲许诺,“昭华一定会过得很好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好,比皇贵妃和永宁好。”
她的世界有时很大很大,背负着上一世惨死的沉重命运,势必要改变未来,还要让镇国公府都平安,自己所爱之人皆在身边;
她的世界有时又很小很小,她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爱美的,有点虚荣心的小姑娘罢了,和普通人一样,希望自己能够享受荣华富贵,有一个好夫婿,平平安安地顺遂一生。
只有靠在母亲的臂弯里,躺在母亲的怀抱中,她才能肆
无忌惮地放下一切,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将不能为外人道的重生秘密说出口,把自己的委屈,把自己的害怕和担忧全都说出来。
她在梦里说了很久,说到自己都倦了,说到眼泪都流干了,先皇后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像哄婴儿那样拍着她的肩背,最后看着容钰在梦里也沉眠,轻声叹道:“辛苦你了。”
容钰醒来时,双臂下意识地朝前一伸,却扑了个空,面前并没有母后温暖的怀抱,只有空荡荡的拔步床,她呆了半晌才拉了床边的铃,让春桃进来为她更衣。
“殿下的眼睛怎么肿了!”春桃惊呼了一声,连忙让小丫鬟去取雪水来,用帕子裹了,在容钰眼边贴着消肿。
容钰抬起葱白一样的指尖,轻轻按了按自己的眼下,果然有些浮肿,也不知是不是昨夜在梦中哭的太多。
她心情沉郁,小丫鬟们手脚利索地帮她更衣洗漱,容钰抿了口清茶漱口,春桃一边替她绾发,一边低声道:“殿下,今儿一早,永宁公主就派人拿了帖子过来,请殿下午后去茶楼一叙。”
“那宫女奴婢已经打发走了,帖子就放在外面的桌上,殿下若是不想去,不管那帖子就是。”春桃撅了撅嘴,“谁知道永宁公主安的什么心思?”
容钰也是这么想的,永宁手段毒辣,既然能够害死王雪莹,上辈子又特意来公主府折辱自己,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如今永宁又伤了脸,心里想必更加扭曲,嫉恨自己,自己就更没有必要去赴约,万一永宁也想杀了自己怎么办?
她开口,声音略带沙哑:“那便不去,把帖子收起来吧。”
春桃应了,继续道:“殿下,国师大人昨夜观天象,说皮影戏班子的事耽搁不得,若是再拖,那群反贼可能就要逃脱了。”
春桃:“所以今日一早,陛下便下了令,让闻大人即刻下江南去捉拿反贼,不得耽误。”
容钰原本还有些困倦,温言顿时惊醒,她抓住春桃的手腕,急道:“快拿纸笔……不,托人快马加鞭赶去驿站,一定要在闻锐达离开之前告诉他,此番下江南一定要小心,若是有病症出现,定要早点问诊!”
她做不到明知闻锐达此番行程凶险,极有可能死在查案中,却袖手旁观,她做不了多的什么,只能提醒闻锐达自己多加小心,希望闻锐达能躲过这一劫。
她和闻锐达虽然算不上朋友,但她也不愿这样清正廉洁的好官潦草去世,更别提自己还欠着闻锐达一个人情,闻锐达也还没有将永宁杀害王雪莹的证据呈给父皇,让永宁得到该有的惩罚,闻锐达是千万不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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