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哽咽,连话都不能言语。
此刻,另一侧也传来了一道沉重的磕头声,
陆誉洪亮的声音中带着一抹难以克制的颤抖,“臣不同意送郡主去和亲,我朝百年基业怎能让柔弱的女子承担。”
陆誉似是不怕痛般,额角重重磕向地砖,高声道:“臣愿领兵前往朔北,歼灭胡夷。”
皇帝看着他寄予众望的儿子,眼眸中满是失望。
“陆大人莫不是糊涂了,父皇乃是一国之君,为臣子者,自当忠君。”
二皇子看着陆誉吃瘪的样子,心底已然笑出了声,把老情人送去和亲就这么难吗。
此时,定王的神智逐渐回笼。
他伏跪在地上,颤抖着身躯,声泪俱下道:“陛下,臣的女儿流落在外,又受了十几年的苦楚,还没有过上几年好日子,怎能送到那荒凉刁蛮之地和亲。”
说着说着,他含着泪不停地磕着头。
他没有想到身为陛下多年好友,都难抵皇权利弊下的牺牲。
那他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的父王告诉他要中庸要无能,他又这样教导他的儿子。
他的小舒宴一柄银枪武得虎虎生威,便是老将军见了都要说一声这小子年少有为。
只因皇帝淡淡说了一句:“定王世子以后还是多读读书。”
他含着泪派人把林舒宴的手臂给打骨折,只得对外宣称是习武骨折。
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就是因为弄丢妹妹想要习武,学得太过努力,便被他打断了手臂。
王妃怨恨他寻不到女儿,又哭着骂他把儿子的手臂打骨折。
这满腔的苦水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倒。
皇帝就这样随意地把他的定王府抛弃,那他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又算什么。
一个笑话吗?
皇帝冷漠地睥睨着众人,漠视着不停磕头的定王,淡淡说道:“散朝吧。”
陆誉跪得笔挺,他手指却紧攥着衣襟,眸子中的怒意已然要把整座宫殿焚烧殆尽。
他抬眸看着高高在上的五爪九龙椅,曾经他还妄想择一位年幼的皇子合作,助他登上帝位。
现在看来,都是他太过于天真了。
连定王这样从小同皇帝长大的好友,都会被随意利用,更不必说只有利益关系的绑定的君臣。
他在前朝已经得罪了许多的人,不论谁登基都会第一个拿他开刀。
莫说是保护自己,连保护至亲至爱的家人、孩子、朋友都做不到。
他不能再依靠任何人了。
既然注定有人要登上皇位,这个人凭什么不能是他。
陆誉唇角紧绷成一条直线,双腿发麻,红着眼睛踉跄起身。
他站定在大殿中央,现在能救挽挽的只有一个办法了。
陆誉转头看着孤身一人瘫坐在地上的定王。
朝臣就是这样,生怕去搀扶定王会惹怒了皇帝,没有人敢靠近,只留下定王一人瘫坐在地上。
陆誉大步上前,手指刚刚触碰到定王的手臂,就被他瞬间甩开。
“滚开。”
定王额角已经通红,他神色萎靡、红着眼睛撑着身体,踉跄缓慢地走向了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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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府,
花厅中,定王妃正端坐在圆桌前收拾着清晨才摘下的鲜花,她轻嗅着花香,“这花被瑛瑛的小鹿祸害过,竟也能长得这般好。”
侍女举着花枝,笑着应道:“小小姐最近也不带小鹿来咱们院子玩了。”
定王妃无奈道:“这两天鹿是不来了,又换成黑狗了,希望他们不要再给小丫头买动物了。”
“对了,王爷怎么”
定王妃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了侍女们行礼的声音。
“给王爷请安。”
定王妃笑着对着另一旁侍女说道:“快去把郡主包好的饺子下进锅里,王爷回来了。”
说罢,定王妃依旧摆弄着鲜花插瓶,“王爷快去洗手用膳,早晨起那么早,定是饿了,女儿的饺子早早就备下了”
忽然,王妃觉得今日怎么有些安静,她抬眸望去,手中的鲜花瞬间坠地。
定王神色憔悴,额角已经染上了鲜血,一双眸子满是悲痛。
定王妃红着眼睛,赶忙跑过去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定王扬了扬头,定王妃赶忙挥了挥手:“所有人都下去,关上花厅的大门。”
只听屋内吱呀一声关闭,定王忍了许久的泪水在王妃的脖颈处瞬间滴落。
他声音哽咽,说了许久又没能说出口。
王妃流着泪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王爷都是当祖父的人了,怎么落泪了?”
“皇帝皇帝要送我们的女儿去蛮夷之地和亲。”
王妃瞬间僵在原地,她一句话都说不口,眼泪瞬间簌簌地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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