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张九阳的声音让三宝为之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格桑尊者。
&esp;&esp;“不错，是我。”
&esp;&esp;沉默片刻后，格桑尊者并未隐瞒，而是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esp;&esp;“为，为什么？”
&esp;&esp;三宝质问道，对这件事他确实怀疑过，徐掌柜虽然有些贪财，但同仁药铺也是石鼓镇的老字号了，几十年来都相安无事，怎么突然就下毒卖药了？
&esp;&esp;原本他还以为徐掌柜是妖，现在看来，徐掌柜不过是被利用了。
&esp;&esp;“我确实用了观自在大罗密咒，但此术只能放大人心中的恶念，却不能无中生有，如果他心无贪念，又怎会被我蛊惑？”
&esp;&esp;三宝用力摇了摇头，大声道：“不对，人心皆有恶念，所以才需要佛法感化，你用神通去考验凡人，和用水去考验一个快要渴死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esp;&esp;“格桑大师，你修的已经不是佛法了，而是魔道！”
&esp;&esp;面对这位享有盛名的佛门传奇人物，三宝这个初出茅庐的后生，竟然敢坚定地称其为佛道，声音铿锵有力，义愤填膺。
&esp;&esp;格桑尊者倒也并不生气，或者说，在漫长的岁月中，他早已降住了内心深处的所有情绪，忘记了该怎么生气。
&esp;&esp;“孩子，是佛是魔，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甚至连佛祖说了也不算，只有赢的人……说了才算。”
&esp;&esp;“还是那句话，众生皆佛，便天下无佛，那高高在上的佛位，注定只有真正的大慧根大毅力者能够坐上，等你经历再多一些就明白了，哪怕是标榜着众生平等的佛，也是分尊卑等级的。”
&esp;&esp;“佛法，远比你想象得要残酷。”
&esp;&esp;格桑尊者望着三宝，眼中露出一丝罕见的唏嘘。
&esp;&esp;他之所以会在这个小和尚身上花这么多的精力和时间，除了看到对方资质过人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在三宝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esp;&esp;曾几何时，他也是如此单纯，一心向佛，无比虔诚，三步一拜，数月时间行走万里，一直到神山之巅，膝盖和额头都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esp;&esp;然后遇到了师父嘉烈尊者。
&esp;&esp;可回想起来，那竟已是六百年前的事情了。
&esp;&esp;“三宝，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
&esp;&esp;张九阳出声道：“因为他想要让你认同他的理念，然后加入那烂陀寺，传承他的衣钵。”
&esp;&esp;“所以他以观自在大罗秘术设计了这一出戏，暗中蛊惑徐掌柜下毒，想让你看清人的伪善和恶念，好教给你何为放下。”
&esp;&esp;张九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esp;&esp;格桑尊者如此行为，就和设计双面佛的大黑天佛祖有什么区别？
&esp;&esp;一丘之貉罢了。
&esp;&esp;看来六百年的漫长岁月，并没有让他变得更加慈悲，反而越发淡漠，和那些神明越来越像了。
&esp;&esp;三宝合十，念了声佛号，而后缓缓睁开双眼，一字一句道：“如果这就是放下，那我宁愿放不下，执念也好，着相也罢，我都不会放下。”
&esp;&esp;顿了顿，他直视着格桑尊者的双眼，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四目对视，一双浑浊沧桑，一双清澈坚定。
&esp;&esp;“以前放不下，现在放不下，以后也不会放下！”
&esp;&esp;格桑尊者的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波澜，望着那双眼睛，他突然想起了博格雪山上的天空。
&esp;&esp;他拜行万里，三步一叩，最后累倒在神山之巅，那时他躺在地上，望着神山上的天空，也是这般的干净清澈，无瑕无垢，让年幼的他生出了一种极大的感动。
&esp;&esp;仿佛得到了神明的回应。
&esp;&esp;只是现在回想起来，连那种感动都变得模糊和陌生了。
&esp;&esp;良久，格桑尊者满是褶皱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以至于连皱纹都有些僵硬。
&esp;&esp;他探出一只垂钓的手，像曾经出现在雪山的师父一样，摸了摸三宝的脑袋。
&esp;&esp;“没关系，你放不下，我帮你。”
&esp;&esp;轰隆！
&esp;&esp;天空中开始电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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