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的行为该算作是什么呢?
时亭州现在的状态很差,他的头很疼,隐隐有反胃想吐的感觉,整个人的思维乱成一锅粥。
他们违抗了军令,他们毁掉了环塔的战略建筑灯塔。
可是这就是叛国吗?
这肯定不是叛国。
但这是什么呢?
督察组长看到时亭州愣怔,他满意地勾了下嘴角。
“你可以先不用急着回答这个问题,”督察组长用手里的笔轻轻敲了下桌面,那姿态几乎是宽厚仁慈的,“我们换个话题。”
“鲛人。”
“那些鲛人,你是怎么看待他们的?”
督察组长看着时亭州,面带微笑。
“鲛人?……怎么看待他们?”时亭州皱眉,他把督察组长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嗯。”督察组长点头,温和而有耐心。
“他们是……朋友。”时亭州给了个很简单的回应,然后便又恢复缄默。
他现在整个人都很疲倦。
审讯这种东西,他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是也有很基础的了解。
这是一种技巧性极高的活动。
被审讯者在询问者的面前就像是猎物。
而每一个问题都是一个陷阱,每一次回答都是一个破绽。
少说少错,多说多错。
“朋友。”督察组长点头。
“所以当我们看到朋友遇到危险,看到朋友遭受不公正的对待,我们心里面肯定会很难受,甚至会对那些向朋友施以不公正对待的人,抱有极大的愤怒,对吗?”
督察组长在诱导。
时亭州抿唇。
“对吗?”督察组长又问了一遍。
审讯要求被审讯者有问必答。
尤其是像这种简单的是非类问题,几乎是避无可避的状态。
“对。”时亭州有点犹疑地点头。
“所以你们的所作所为,”督察组长微微低头,继续翻看自己手中的资料,“从最开始的想环塔写情况说明,要求关闭灯塔的夜间照明,一直到最后你们的违抗命令,炸毁灯塔,其实最根本的原因,都是你们出于鲛人朋友的立场所进行的考虑,对吗?”
督察组长抬眸看着时亭州。
他的眼神不似之前那么冷硬了,里面带了一点很温柔的东西。
时亭州看着督察组长的眼睛。
他心里轻轻哆嗦了一下,他又想到了罗斯纳海角绵延的海岸线,还有海滩上温柔的浪花。
“……是。”时亭州将督察组长的话反复咀嚼了很久,他没有找到其中逻辑的错误,或者是刻意替换的用词。
他很缓慢地点了头。
“你们甚至为了朋友,和矿业管理局发生了冲突。”
督察组长抬眸看着时亭州,“你们,你和顾风祁,动手打了矿业管理局的局长,对吗?”
时亭州深吸一口气。
“对。”
“之后他们成立了猎杀小队,对鲛人进行了直接的猎杀。”
“但是反而是猎杀小队不敌鲛人的攻击,最后满船人全军覆没,只剩下船体的残骸被冲刷的海滩上,是吗?”
“是。”时亭州回答。
“你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理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督察组长看着时亭州的眼睛。
他已经从时亭州的眼底捕捉到了疲倦的迷茫的颜色。
时亭州并不答话,他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摩挲,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是举棋不定与惶恐的表现。
他不想撒谎,但是他也怕自己的真实想法会对后续的审讯造成不利。
“你心里是为鲛人感到欣喜的,是吗?”督察组长笑了。
“我……”时亭州刚想要开口否决,便被督察组长抬手打断了。
“对不起,我漏掉了另外一件事情。”
“在猎杀小队成立之前,零号驻点有一条记录,显示你和顾风祁在凌晨时分离开了驻点,并且还动用了驻点停泊在礁石浅滩处的船只。”
督察组长注意到时亭州惊诧的神情,他再次满意地笑了一下。
“不要这么惊讶。”
“环塔的人总以为,环塔自成一个体系,没有外力可以左右他们。”
“但是实际上,帝国的沿线和爪牙,比你们想象的要厉害很多。”
“哦,而且,你刚刚进行了记忆回溯,我也知道了你之前经历过的事情。”
“你们那天晚上去见了一个叫做‘塞西莉亚’的鲛人。”
“你跟她都说了些什么?”
督察组长看着时亭州,循循善诱的口吻和神情。
时亭州用力抿紧唇,他的唇线绷出一道苍白的线。
“你跟她关系很好?”
“你提醒她要注意人类这段时间针对他们的猎杀活动,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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