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绿叶回首直视榻上女子。“若然他恢复了记忆……可还是我归云谷的弟子?”
端木若华凝目一时,对着手中粥碗所在,闻言静滞。
一时未言。
叶绿叶拉开房门行出之际,方听见女子轻声言道:“古语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既收下了他,不论前尘如何,他终是我归云谷门下弟子。”
叶绿叶阖门的手一顿,而后恭声低头:“弟子明白了。”
谷中风清月静,叶落无声。
一月后。
云萧已下榻无虞,只左手提不得重物,身体已然无碍,内力亦复。
端木便命其住回了自己居所叹月居内。
青衣的人入饮竹居请安,提及了遗失麟霜剑一事。
端木只道:“身外之物,不必执意,若有缘,他日自会回你手中;若无缘,便不强求……若然因它折腕断骨,则远不必如此。”
青衣的人低头而默。思及当日归云谷外,眼中却极为沉冷。然口中只温顺地应声:“是,师父。”
与青衣的人复元相反,饮竹居内,榻上白衣人声息皆可见虚弱,时常昏睡数日,方能转醒。
且一回更久于一回。
叶绿叶每每忧之,蓝苏婉诊过却只道是因心绪波动,以致内元不稳反噬,故而昏睡,并无大碍。
叶绿叶蹙眉之余,便只默声守候在白衣人榻前。
独青衣人有感女子面色过于苍白。
回忆此前数次不能诊出端木体内的渡身蛊,隐隐想到白衣人或有分筋匿脉之能。
故不尽信。
只一日更忧于一日。
阿紫的断菊居内,叶绿叶有时驻步其中,独立良久。
少央剑柄上缠系的紫色发带在晨风中不时扬起。
绿衣的人低头看过居内的残花野草,一石一木……久不能回神。
一日卯时过后,端木若华入定罢,闻见绿衣的人携着淡淡野菊香近了身。
叶绿叶提来热水倒入木盆中,一如往日拧干白巾递至榻上女子手中。
端木若华静坐榻沿,接过白巾一时未动。缓缓垂目。“此前……小蓝怪为师亲手……”
叶绿叶忽是出声打断了女子的话,转身便道:“绿儿先去厨房将师父的药膳端来。”
端木目中空茫,面向她行出的背影。
“你心中可是也怪为师,亲手杀了阿紫?”
叶绿叶脚下一顿。
语声沉肃:“……师父是对的。”
端木语声更低:“但你仍是怪了为师……”
叶绿叶的声音更见低抑:“师父怎样做……都是对的。”
端木若华手中的白巾已然握紧。“可你终归,也未原谅。”
叶绿叶闻言快步行出,走到转角处,才极低地压抑道:“是……我宁愿那个时候,师父没有出手,让阿紫杀了我。”
言罢急步而离。
端木半晌无声,手中白巾不知何时已松,掉落在地……心下微一疼,并不十分剧烈,只是喉中仍旧涌上了一许腥甜。
雪娃儿歪着脑袋怔怔地看着白衣人,踌躇少许,蜷着毛茸茸的身子上前钻入了女子手中。“咯咯。”
端木若华伸手轻轻抚过它柔软的长尾,指间微微在抖。
紫
随着心中隐隐泛上来的疼楚,娇小的紫色身影在脑海中亦回醒过来。
端木若华极低地唤了一声:“阿紫……”
——“师父!我和师姐刚破九曲阵险些陷入阵中出不来了,怎么才不过两个月师父又重布了阵法,害徒儿吓了一大跳以为……”
手中雪娃儿的绒尾过于柔软,端木若华轻抚间,心也似被其拂过,麻麻地,几分牵疼。
……
“师父师父!您快救救小云子!是阿紫胡闹,不关小云子的事……”
“师父师父……阿紫也去行不行?阿紫也……”
“师……父……那些药草……药房里有么?”
“反正师父不管应不应送来归云谷的东西从来都是不退回的!”
……
岁月竟似凝滞,往日里声声喧闹,不知何时潜入心间,略一回想,便清晰浮现,似在眼前。
……
“师父!真的是您!”
“师父,师父!这不是真的吧,您真的要把小云子一个人留下……”
……
清脆的语声,或是调皮,或是清亮,或是忧心忡忡……很是分明。
……
“师父师父,我们喝酒您吃菜嘛~”
“师父这桃花酿里有只蟑螂阿紫代您喝了!”
“师父明明是叫我,大师姐怎么这样……”
“我也去!我也去!师父我也去厨房帮忙啦!”
“师父!师父!大师姐呢?”
“师父师父阿紫去蜀川玩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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