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雪低头看向君圣禧的眼神,甚至不是仇敌之间的憎恨,而是一种近乎怜悯的轻蔑,仿佛在注视着一只垂死的蝼蚁,一团不忍直视的腐肉。
江寄雪用剑锋抬起君圣禧下巴时,君圣禧两手痉挛地抓着剑刃,掌心被割得血肉模糊,“你要什么朕可以给你……”
他的哀求戛然而止,因为江寄雪的剑已缓缓抬起,剑锋映着烛光,寒芒流转。
君圣禧的瞳孔骤然收缩,剑光斩落。
浓黑的血从断颈处喷涌而出,溅在江寄雪的靴尖,又顺着金砖的缝隙缓缓流淌,最终渗入织金地毯,化作一片暗沉的污渍。
江寄雪看了一眼脚边的尸体,转身走向殿门。
君临境带领虎卫攻破邺都第一道防线时,远远望去,内廷方向大片大片的金光法阵在上空运行,厮杀声,和滚滚天雷接连不断,紫宸殿上空的天穹黑云密布。
战局完全超乎预料,他没想到江寄雪只带了七百人竟然能打进内廷,君临境并不知道宫内的战况如何,如果紫宸殿已经被穆乘风和君临城拿下,江寄雪现在就是腹背受敌,所以他不能求稳和虎卫一起推战线,必须尽快冲进内廷,找到江寄雪。
“谢运,你带五千人去夺回武库。”
邺都城的护城阵已经破了,谢运御剑凌空,看向君临境,“你呢?”
君临境望着紫宸殿上空,道,“我不能等了,成填。”
成填御剑上前,“在。”
君临境望向远处紫宸殿上空翻滚的黑云,那云层中不时闪过金色电光,“你选一批精锐,随我冲进内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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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如流星般穿过邺都城上空,千余虎卫精锐随君临境跃过邺都城上空,曲折宫道出现在眼前,沿途不断有零散狼卫阻拦。
成填高喝,“奉旨讨逆,降者免死!”
这像是一个信号,沿途阻拦的狼卫纷纷退开,成填疑惑道,“会不会太顺利了?”
君临境没有回答,他闻到风中越来越浓的血腥味,紫宸殿方向的雷声密集,跃过最后一道宫墙时,他们终于和最后一批誓死顽抗的狼卫交上了手,虎卫冲锋如洪流倾泻,君临境剑光过处,数名狼卫喉间绽开血线,君临境剑势不停,催促众人,“继续强攻!”
当他们终于杀到紫宸殿前时,君临境浑身已被血染成暗红色,广场上横七竖八躺着数不清的尸体,有狼卫,也有龙卫,还有身穿绿袍的东圣府私卫。
君临境望向大殿,殿门洞开,江寄雪一样遍身是血站在玉阶尽头的台基上,他看到君临境,似乎很意外,身形微晃了一下。
君临境迈上台阶,抱住江寄雪已经战至力竭的身体,他带领的七百人已经所剩无几,狼卫中虽然没有可以和他匹敌的对手,但胜在人多,几乎耗尽了他的炁海。
君临境道,“我来太晚了。”
江寄雪举起手里的明黄绢帛,“不晚,比我预料中来得快多了,先接旨。”
君临境明白他的意思,在玉阶下站定。
江寄雪强撑着站起来,用仅剩的一点灵力道,“奉先帝大行皇帝遗命。”
他站在高高的玉阶尽头,垂眸睥睨着紫宸殿下黑压压的人群,从容说道,“在此宣读传位遗诏,十五皇子君临境听诏,诸臣工跪听。”
余下的虎卫都尉,以及护卫紫宸殿的龙卫,已经被俘的狼卫,都一起跪服在地。
君圣禧……死了?
君临境按下心里疑惑,只听江寄雪平静而不容质疑的声音传来,“皇十五子君临境龙日天表,资品贵重堪为人君,嗣承帝位,以继大邺丕绪。”
江寄雪的声音由灵力传出,无论远近,皇宫内外,都能听到他这平静,坚定,一锤定音的宣读声,紫宸殿上下众人齐声俯身称道,“臣等谨遵先帝遗命!”
江寄雪宣读完,收起手中诏书,走下玉阶,俯身亲手扶起君临境,“国不可一日无君,北庭府穆乘风协大皇子君临城谋逆篡位,挟持先帝意图逼宫篡改传位诏书,臣无能,救驾不及,竟致先帝死于大皇子君临城之手,现请临境殿下即位,主持大政,臣罪有失,还请殿下责罚。”
君临境当即反抓住江寄雪的手肘,一脸悲戚又恳切,立刻就接上了戏,“灵玑大人何罪之有?若无你冒死闯宫,我大邺社稷不存,非但无罪,理应大赏。”
接下来就是经典的三推三让环节。
君临境假装推脱,江寄雪则劝慰他应当保重贵体,虽然先帝已经死了,但他肩负着家国大任,不能太过伤心,然后带上其他人把君临境一顿乱夸,什么允恭克让天章睿发啦,宏才肆应烛照如神啦,从德智体美夸到音容笑貌,最后搞点玄学,说他天生就是龙凤之姿,想当年出生时就天现异象,必定是真龙天子转世,越说越传奇。
不知不觉中,江寄雪对君临境的称呼就改为了“陛下”,君临境的自称就改为了“朕”,在大家都还很蒙圈的时候,江寄雪又诚惶诚恐地安排好了一系列虽然仓促但竟然出奇严密的登基仪式,入住紫宸殿,先帝安葬,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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