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锦一如既往的拿着绣线坐在床边,正想着鸳鸯的旁边还用不用绣些其他的,省得看着单调。
可想了几个,都觉得和鸳鸯不太配,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他正冥思苦想不得要领,却忽然被咚的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杨安锦寻声看去,床里边靠着窗户的那一面,一把小的枇杷木梳子正落在窗户的正下方。
他只怔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刻推开窗户往外看,只匆匆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落荒而逃,没看清正脸是谁,不过杨安锦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赵方宇。
未成亲的汉子和哥儿就算是有了婚约也不能随便说见就见,村里的长舌头婆别的爱好没有,不着边际的闲言碎语那是一筐一筐的。
朱翠兰时常念叨,不能做出格的事儿来,赵方宇是个汉子不怕什么,所有的流言蜚语就得杨安锦受着。
赵方宇守着规矩,就算是再想看一眼杨安锦,也都是生忍着,不曾离杨家近过一步。
杨安锦送他的桃花帕子,赵方宇上山的时候贴身带着就,暂且可以排解相思之苦,从下了婚书到如今,他还没有亲手送过什么东西给杨安锦,这事儿赵方宇一直记在心里。
山上别的不多,树丛矮木倒比山底下多的多,赵方宇仔细留心着,费劲儿找了棵粗壮的枇杷树,砍下一根手腕子粗细的枝干,琢磨了好几天,苦恼送什么东西合适。
木头簪子送不出花样,上回相看的时候赵方宇就注意到了,杨安锦头上戴着的是镇子上时兴的银簪子。
虽说礼轻情意重,可也得送到人家的心坎上才好,那截木头被他从山上带了回来,还是没想起来做什么东西。
昨儿晚上吃完饭,闲来无事,赵方初缠着朱翠兰给他换个新的发髻样式,赵方宇坐在门槛上歇脚,看着朱翠兰手里的发梳突然灵光一现。
家里头有一套木匠的工具,是赵方宇还小的时候,村里的木匠遭了病,发作起来浑身都痛,一天天的消瘦下去,眼瞅着活不长了。
病症拖垮一个家,木匠为了不连累新娶的媳妇,变卖了吃饭的活计,留了一笔钱让他媳妇改嫁,自己在夜里偷偷喝了药,等第二天他媳妇发现,人都凉透了。
木匠是个老实人,给村里帮了不少忙,村里人不忍心木匠媳妇一个人难过,把能买的都买了,凑足了一笔钱给她,想着不管是带着钱改嫁,还是回娘家,手里有钱也不会被人为难了。
那套工具就是赵河那时候买回来的,东西既然买回来了,也不能放在那儿吃灰,赵河跟着别的村子里的木匠学了几手,不精,但是做个板凳什么的还是会的。
赵方宇和赵方初小时候的玩意儿,大部分都是赵河自己手做的,后来瓦匠的活儿忙了之后,就很少再动那套工具了,大部分都是给赵方初做个簪子才会偶尔用一回。
赵方宇花了大半夜的时辰做成了木梳子,他手法生疏,只会简单的做个新月形状的,就这也让他激动的不行,天一亮就送过来了。
他在杨安锦家转了半天,也不见屋里有人出来,连个递东西的人都没有,赵方宇急的抓耳挠腮的,绕到屋后看见没关严实的窗户,左右看了看没人,动作迅速的把梳子顺着窗户缝塞了进去。
又在屋里的人推开窗子前扭身就跑,太过激动还不小心打了个趔趄。
这梳子比不上外头买的精巧,可里头的情谊是外头花钱也买不来的。
杨安锦头一回收汉子送的带有特殊意味的东西,心如同小鹿般砰砰跳,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个遍,还是不肯撒手。
这会儿被人看个正着,杨安锦有些难为情,杨冬湖跟自己熟的不能再熟了,没啥可遮掩的,这么想着,他把梳子从背后拿了出来:“今儿早上有人塞这个过来,我瞧着背影,好像是……”
杨冬湖接过梳子打量着,是再寻常不过的样式,不过心意是好的,他笑着说:“方宇哥手是挺巧的,结发同心,不错,是个好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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