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迎出来的是郑副令,身量不高,一副笑模样,背弯得快要整个人伏在地上,待到北侯川下马,徐令才慢悠悠出来迎。
徐令拢了拢袖子:“哎哟我的殿下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还不快快屋内上座,您是不知道啊,皇城一事之后……”
北侯川尴尬笑笑:周子逸翻来覆去的说,他都知道好几遍了。
汇报了一圈,北侯川不厌其烦地听着他们一遍遍讲着废话,十句废话中能夹着一句有用的,他耐着性子扮出笑脸。终于等这二位汇报完一通,眼见天要沉了,便匆匆下令彻查此事,调动一切能用之医,尽早找到破解之法。
说起来,南胡是个例,源头还是在无主之地。一遍遍的猜想都无不让他以为,是赤乌刻意搞鬼。
借着上游之势,恶意投毒,心肠歹毒。
想到这不免有些生气,他一甩袖子上马,扬长而去。
顾言一路不说话,沉闷地跟在他身后。
一出南胡,便见远处有一流浪大汉,捧起一手心的清水,正要向嘴里灌。
北侯川猛一握缰绳冲去那人身边,那人手中泉水未放,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双空洞无神的眼。
他嘴唇翕动,幽怨的话语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反复念叨着的只有一句。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脑海中想到一个身影,他痴痴笑了起来。不过片刻,又继续重复着那一句话。
忽地,那乞儿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极为锋利。
“殿下!”顾言下意识拉过北侯川,自己挡在他身前,手覆上了腰间黑剑。
那人估计是个疯的,没有要伤人的意图,对着黄昏微光细细端详着那把匕首,接着又紧攥着,一遍又一遍在石头上磨。
“我要复仇,我要复仇……”
是个可怜人。
北侯川卸下马背上水囊,那是方才周子逸在他临行前系上的,他蹲下身,放在了那人旁边。
“喝这个,别喝这里喝水。”
疯男人转头看向他,眼神中凶光渐渐化成一团水雾,他颤颤巍巍地接过水囊,紧抱在怀中,哭着奔向什么地方。
北侯川轻叹口气,回身道:“不必跟着我,去跟着他。定是经历了什么变得疯癫,小心别叫他伤人了。”
“可是殿下……”
“这里没有殿下。”北侯川看向远方,“不在那堂上时,叫我花川。”
他是铁了心要去无主之地潜伏一阵调查了。
就在这时,变数来了。
生怕叫他们发现了,北候川匆匆忙忙进了院子,打算装成从未离开。
进门时与谁擦肩而过,险撞了人,他躬身一拜:“对不住,我走急了。”
抬头见那人手中提着扫把,料想是这家主人,再加上之前听到林清说过他们也是在这里借住的话,他再次一拜:“承蒙您慷慨,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对面的人久久不出声,花川抬头,却见她周身战栗,眼中迸出狼一般的精光。
薛大娘竭力遏制自己兴奋语气,脸上渐渐露出狞笑。
“终于……等到你了。”
走的这条路似乎有些不平,车轮隔不了一会就要被猛颠一下。北侯川坐在铁笼里,双手被反绑着,眼也叫人蒙上,他仰了仰头,透过一丝缝隙看到,这困着他的笼子外竟还罩着一层黑布,边边角角都囊括其中。
真有心了。他活动活动麻了的腿,顺势背靠着铁笼边,不禁笑道:“真有种故地重游的滋味。”
这次重游一定和以前不一样。
视觉被蒙蔽,一片黑之中听觉就异常敏感。押着他的车兜兜转转,似乎是没个方向,刻意的乱走一通,最后停下时,听脚步声约莫十来个壮汉,合力抬着铁笼给他搬去哪里,下了好几层的楼梯。
听着旁边哈赤声不断,北侯川更是疑惑:不是吧?和我说一声,我自己走下来也是可以的呀,犯得上这么费力折腾吗?
周遭阴冷更甚,应该是个地牢。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传来一人的脚步声,一声重,一声轻,料是个跛脚的。
跛脚那人走近,开口便狂妄至极:“费了这么大劲,终于给你抓住了!也不枉老夫我一片用心啊哈哈哈哈哈哈……”
……
嗯……
这声音,有点耳熟。
北侯川开口,刚要答他的话,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二十日了!我找了你足足二十日!这些天我是夜夜不能寐,饭也吃不好,老夫殚精竭虑,一片赤诚之心,终于给你捞住了。”
想来,游行叫他偷跑出来,正是二十日。
顾言那边还没调查出炸辇车的贼子,没想到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北侯川想起进南胡后,那郑副令句句顺着徐令说,徐令每说一句话,他就在后面补充“徐令说的有理”、“徐令明察”、“徐令爱民”,即便是那几句翻来覆去的碎话,让他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