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日所受的屈辱,薛如琢盯着闻析的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
不过这抹阴狠之色,很快便在眼中一闪而过。
直至,宫人忽然叫住了闻析:“闻少监,您的席位在这里。”
宫人所指引的席位,正是方才薛贵妃想坐,却没坐成的。
那位置,是仅次于太后,按照常理,是属于皇后的位置。
当今皇帝还没有皇后,本是该轮到薛如琢这个贵妃。
看如今,薛如琢被赶到了女眷一排,而这代表了离帝王最近的位置,亦是代表了无上的荣宠的位置,竟是被分给了一个太监。
闻析先是一愣,而后觉得裴玄琰真是疯了!
大庭广众之下,他是生怕他这个皇帝,与太监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怕文武百官会不知道吗?
在这种宫宴的场合,竟然将这个属于皇后的位置来给他坐。
这是嫌他活得太长了吗?
而宫人的声音虽然不算重,但足够让周围听到的人,都投来诧异且好奇的目光。
诧异的是闻析一个太监,竟然也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好奇的是,如此席位安排,究竟是谁有这般胆子。
当然更多的还是看戏,倘若闻析真敢坐,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四面豺狼虎豹围绕的讨伐。
一个太监,如何能越过贵妃,坐在这个代表着皇后,离皇帝最近的位置,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闻析也很清楚,敢如此明目张胆安排的,唯有裴玄琰。
若是他直接拒绝,便是公然抗旨。
但若是他真的坐了,那也是纯粹找死。
便在闻析进退两难时,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闻析,坐我旁边来。”
裴衔月在关键时刻开了口,原本她旁边是安排了旁人的。
但安乐公主亲自开了口,识趣的人自然是自觉起身让出空位来。
闻析感念裴衔月的解围,但她的位置,他也是万万坐不得的。
“公主,您不能因为闻少监是个太监,便不顾男女之防呀,闻少监倒是没什么,但若是影响到公主的声誉可便多有罪过了。”
邱英的出面,恰到好处的解决了闻析进退两难的处境。
“这些日我与闻少监合作甚是愉快,待会儿席面上,闻少监可是要与我多喝几杯呀。”
说着,邱英拍了拍旁边的席位。
闻析感激的朝着他点了下头,正要过去,裴衔月却不高兴了。
“闻析,我们许久未见,便是连坐着说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吗?”
裴衔月的话音中,带了显而易见的哀怨味道。
无形之中,像是控诉闻析是个玩弄感情的渣男。
一个是尊贵的天家公主,一个是近来受新帝器重的少监,莫非两人之间,有什么暧昧不清的猫腻?
闻析知道裴衔月只是想与他说说话,但在这个场合,实在是不合适。
“奴才便在勤政殿伺候,若是公主对新政感兴趣,随时可来寻陛下。”
找了个由头婉拒后,闻析便在邱英身边的席位坐下。
相比于裴衔月的满面失望,邱英则是乐得大牙都合不上了。
虽然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高兴。
但在他与公主之间,闻析选择了他。
就好像是他与旁人之间,他对闻析更为重要一般。
“闻析,你会饮酒吗?”
虽然席位之间的距离不远,但邱英在说话时,却是半个身子都往闻析那边倾斜。
闻析如实摇摇头。
邱英又呲个大牙:“没关系,我教你,不过你头一回尝试的话,烈酒必是不合适,果酒会温和些,味道也还不错。”
便在邱英向闻析介绍时,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陛下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裴玄琰是与曾邺他们一道来的,今日乃是为西北军的庆功宴,曾邺等人的席位自是在最前排。
而裴玄琰在到奉天殿时,第一眼便先看向了右边离主位最近的位置。
那是他特意为闻析安排的,只为了在这种重要的庆功场合,闻析能离他最近。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层意义,便是让文武百官都看到并明白,闻析在他心中的地位。
但很快,裴玄琰的冷眉便拧了起来。
只因,那位置上空空如也。
而当裴玄琰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与身边之人相谈甚欢的闻析身上时,冷眉压沉,如铺天盖地而来的怒火,席卷了深如古潭的黑眸。
他竟不坐他特意为他准备的席位,反而跑去了邱英的身边!
这跟将他的一番用心,践踏在脚底有什么区别?
而且,他还与旁人有说有笑!
他面对他时,都没有笑得这么高兴!
邱英凭什么!
邱英哪里比得上他这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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